而事实上,东汉却是一个完完全全建立在烽烟燎原、黄钟毁弃的时代废墟之上,且迥异乎西汉的全新王朝。

当是时也,王莽乱政,豺狼当道,海内鼎沸,群雄并起。

中原大地,忽如一夜春风来,出现了几十支乃至上百支林林总总、大小不一的割据势力:

临淮人瓜田仪暴乱于会稽长洲,琅琊海曲女豪杰吕母飘忽于海上,樊崇、力子都聚众于琅琊,王匡、王凤聚啸于绿林;

城头子路纵横于黄河﹑济水之间,梁王刘永割据于睢阳,公孙述称帝于cd,李宪自立为王于淮南,秦丰自号楚黎王于黎丘,张步起兵于琅琊,董宪举旗于东海,延岑起事于汉中,田戎亮剑于夷陵;

此外,还有平原的迟昭平、江夏的羊牧、庐江的王州公、钜鹿郡马适求、渔阳的彭宠、真定的刘杨、南阳的邓奉等,也纷纷领着或众或寡的兵马加入到这乱世的混战中来;

再加上种类繁多、数不胜数的诸如铜马﹑大彤﹑高湖﹑重连﹑铁胫﹑大抢﹑尤来﹑上江﹑青犊﹑五校﹑檀乡﹑五幡﹑五楼﹑富平﹑获索等流民。

这些势力盘根错节、犬牙交叉,你中有我,我中有你,既有援引,又有牵制,时而交合,时而决裂,相与争锋,互相搏杀,可谓纷繁复杂、混乱不堪。

就在这样的背景下,刘秀白手起家,披坚执锐,百战沙场,血战十五年,以布衣取天下,诚为不易,无怪乎明末大思想家王夫之叹道:“光武之得天下,较高帝而尤难矣。”

然而,更难能可贵的是,他不但是一个开国之君,还是一个治国之君。

首先,光武帝总结了秦朝灭亡、西汉“七国之乱”等血淋淋的历史教训,大力集中中央机构的管理权。

如:扩大了西汉成帝时设立的尚书四曹,改设立六曹,尚书台也从秦代主管殿中传令的卑小官职逐渐演变成为“出纳王命、敷奏万机”的朝廷中央办事机构,还加强了州部刺史制度、缩减三公权力等。

其次,他参考了王莽改制的内容,为解放劳动生产力,多次颁布释放奴婢的诏令,并针对严重的土地兼并问题,通过行政手段实施“度田”,鼓励农桑。

因为贯彻“以柔治国”的理念,东汉被称为中国历史上惠民政策最多的时代。

他推行的一系列“与民生息”政策,使帝国迅速崛起,焕发出勃勃生机。

他坚持不懈开展的“度田”运动,迎来了中兴盛世。

东汉时的农业生产远超西汉。

北方出土的东汉铁农具锸、锄、镰、铧等,数量之多,远非西汉可比。

犁的铁刃加宽,尖部角度缩小,利于深耕,某些地方已经出现了比耦犁(二牛抬杠),轻便的挽犁(一牛牵引)。

农耕、蚕桑、水利、铜铁冶炼、铜器制造和火井煮盐等方面的发展呈稳步上升势头。

而定都洛阳,地处中原,交通便利,客观上也促进了商业的发展。

在交通能力低下的条件下,国内出现了专门从事西域贸易的大型贸易商人。

建武十六年(公元40年)重铸的五铢钱还一度出现过跟不上商品流通量的情况。

再次,他又在继承西汉文化统治优秀成果的基础上,结合时代需求,进一步加强了文化管理和文化建设,制定出较为系统的文化政策。

具体来说,重儒崇经,将儒学谶纬化,稳固了儒家思想在意识形态领域的统治地位;通过细化和发展官学教育体系以及鼓励私学的政策,培养统治人才,推广教化。

光武帝提倡讲经论理,专门从儒生中选择统治人才。

其于建武五年就开始建立太学,设置博士。

另外,他和他的后继者都相当重视各地间的文化交流,积极向周边少数民族地区传播以儒学为主体的汉文化,又通过疏通丝路、派遣使者与周边国家乃至西域诸国开展文化往来的方式,积极引入佛教文化。

光武帝之后,明、章、和三帝同样励精图治,尤其是汉明帝,劳心劳力地修治黄河,消除了水患,使黄泛地区广大土地重新得到耕种。

在此基础上,东汉帝国的水利工程学得到了极大的推广,以至关东地区及长江以南,陂池灌溉工程也陆续兴建起来。

这方面的优秀人才有鲍昱、杜诗、张堪、王景等。

在与水打交道的过程中,又发明制作了水碓、翻车、渴乌等工具。

生产工具和生产技术的改进,使农产品的亩产量显著提高。

汉末仲长统在《昌言》中就指出,当时的农田亩产量为:亩收三斛。

在文化教育上,明帝更是广召名儒,以察举、征辟以及举贤良方正、明经等科目,网罗地主士大夫的子弟做官。

东汉政治、经济、军事、建设、科技、文化、医学、宗教各方面之成就毫不逊色先出于其前之西汉、晚出于其后的盛唐,而其学术思想之开放、科技发展之迅速,社会风气之淳朴,则有过之而无不及,堪称我国的又一个黄金时期。

在东汉一百九十五年的历史中,涌现出许许多多让后世无数英雄倾慕不已的精英。

其中,以名将论,有出豪言,抒壮怀,“以马革裹尸还”的伏波将军马援;以思想家论,有写《论衡》的王充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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